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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
什么都不用做。
什么人都不用找。
该来的，总是会来。
外头传来杨七敲门的声音，许致远最后正了正头冠，而后转身，从容不迫的拉开门，走向江寒，“江指挥使，下官准备好了。”
江寒颔首，道：“许大人先请。”身子一侧，给许致远让了路。
许致远竟也不怵，唇角微勾，笑道：“恭敬不如从命，如此下官便先行。”
许致远越过江寒，挺胸抬头、昂首阔步。
临危不惧，从容淡定。
江寒很欣赏他的这份胆识和态度，这么看来，当年他能胜过沈阈夺得状元郎的位置，也不算是浪得虚名。
只可惜，他走错了路。
江寒和许致远乘坐同一辆马车，赶往了皇宫。
而杨七等人却留在了许府，他看着刘三道：“圣上有令，命我等询问府上之人几个问题，还请刘管事帮忙，将府中的人都聚集到院子中来。”
刘三抬头望着杨七，眼底滑过一丝慌乱，脸色却冷了下来：”你们玄字卫是何意？我家大人可是刑部侍郎，岂能是尔等说查就查的？”
杨七道：“刘管事好像误会了，这并不是我们指挥使的意思，而是圣上亲口下的命令。”
杨七已经很客气了，若非是大哥在离开之前特意嘱咐了他让他不要心急，他早就下令让兄弟们去叫人了。
刘三其实心里清楚的很，这杨七口中的话十有**是真的，可玄字卫的人来者不善，大人此时不在府中，谁知道他们要做什么？
可是圣上亲自下的令，便是借给刘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违背。为今之计，他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。
打定主意，刘三即道：“圣上口谕，草民不敢不从。”他又看向杨七，道：“我这就去把府上的人都叫到院子里来。”
“好，多谢刘管事配合，不过我还是要在提醒一遍，是所有的人，包括许夫人和小公子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......
赶车的是秦木，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，一声声惊雷平地而起，闪电大有划破虚空，直奔人间之势。
激烈又骇人。
相较于这雷声，马车行驶的声音仿佛就成了一首旋律优美的曲子。
因着江寒的吩咐，秦木特意放慢了马车的行进速度。
许致远如此聪慧的人，自然明白江寒的意思，他一直在等着江寒开口问他话。
可是等了又等，眼瞧着马车即将驶进皇城，江寒却仍是未说只言片语。
许致远不由赞叹江寒的好定性，他自嘲的笑了笑，道：“江指挥使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，等下官进了皇宫，只怕您就什么都问不着了。”
江寒端坐如松，抬眼看着许致远，默了默，道：“在李尚书府上失火那一晚，许大人是不是曾见过李尚书？”
许致远藏于袖笼的手一紧，面上却笑道：“确实去拜访过老师。”
许致远金榜题名之后，第一份差事就是刑部的正六品主事。他很有才能，为官之后破获了几起案子，李尚书便注意到了这个样貌俊朗、能力出众的年轻人。
在他还是主事的时候，李尚书便开始提携他，收了他做弟子。而许致远也没有让李尚书失望，一步一步，他以常人望尘莫及的速度成为了正三品侍郎。
所有人都说，许致远时李尚书的接班人。
甚至有传言，若不是当初许致远成名的时候已有妻室，李尚书险些就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他。
虽然最后这件事并没有结果，但从中可见，李尚书对许致远的重视程度。
“有消息称，许大人最近和李尚书的关系不太好？”江寒接连几夜都没有休息好，这会儿浑身实在乏的紧，他身子向后靠了靠，倚在了车壁上。
许致远很是敏锐，有些讶异江寒会在他面前如此放松。莫名的，他的戒备心似乎也减弱了些，他淡笑出声：“江指挥使的消息不靠谱，下官和老师之间的确是有些意见不合，但却不影响我们的关系。”
“意见不合？”
“是，意见不合。”
“哪方面？”江寒穷追不舍。
“不过是地方上的一起案件。”许致远仍旧笑着，笑意却越来越僵硬，“对，就是沈大人刚刚办完的那个案件。”
沈育然出京，办的是余堂镇杀人案。
这本来是件再小不过的案子，但是死的人却不平常，是户部寇尚书的侄子，寇业。
但当地知府却迟迟没有抓到凶手。
寇尚书便上报给了圣上，圣上一听，即下令让刑部去查。
寇尚书的意思是，想要许致远赶赴余堂镇查案。许致远也愿意去，但他去找李尚书的时候，李尚书却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沈育然，“不过是件小案子，育然去就可以了，你留在京里打理刑部事务。”
“可是学生答应了寇尚书前去余堂镇查案，老师，能不能和沈大人说说，让我去余堂镇？”
“致远啊，不让你去是为你好，这件案子你要避嫌。”李尚书摸着下巴上发白的胡子，意味深长的道。
许致远的发妻在进京与他相会的途中，不幸染上了风寒，拖到京城时，身体早已千疮百孔，大夫回天乏力，不到一个月，许致远年轻的妻子便香消玉殒。
可那时，李尚书的小女儿已经和江东谢家子弟定了亲。
许致远现在的妻子，是户部尚书之妻吴氏娘家的外甥女。
也就是说，寇尚书是许致远的姑丈。
这些京中各个官员之间弯弯绕绕的关系，江寒心知肚明，闻言遂问：“寇尚书的侄子寇业和你也算有些关系，李尚书不让你去办案亦无可厚非。”
许致远又笑了，笑容苦涩，他点头道：“是呀，无可厚非。只是我已经答应了寇尚书，却做不到，心中难免会觉得有些挫败，不知怎的，我就和老师吵了一架。现在想想，我真是混账！”
顿了顿，许致远又道：“那日我去老师府上，是去向老师道歉的。我想通了，老师不让我去余堂镇趟这趟浑水，是为了我好。”